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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非常不容易的是‥不要把符號取代事物,要把本質活生生地呈
現出來,而且不要用文字把它扼殺掉。在我們這個新的時代裡,常
常竭盡所知,使用各種名詞術語來表達我們對純粹自然的看法。所
以天文學、宇宙學、地質學、自然歷史,甚至宗教和玄學等都派上
用場了。如此,常常會發生的情況是‥普遍共通的現象,其被單獨
特別的現象掩蓋,勝過於被彰顯;原初基本的本質,其被二手輾轉
的本質遮蔽,勝過於被進一步了解。(HA, 13: 493)
歌德一方面強調語言的使用必須是呈現事物的本質與生命,另一方面也
提醒,在現代科學不斷細分區別於各種不同的學術領域下,人們對事物
的認知理解往往只侷限在其所熟悉的學術領域內,並以此透過語言媒介
來表達事物本質的全部。如此,語言只是在反映個人的觀點,並且這樣
單一個別的看法可逐漸代表事物的全部。因此在小說裡,艾都亞認為‥
「人是不折不扣自戀的納西塞斯(Narziß),喜歡到處攬鏡自照,把自己
當成整個世界的襯底」(HA, 6: 270)。也因如此,小說裡對「擇屬親合」
一詞的討論終究演變成依據個人觀點的各自表述。
不論在小說或《色彩學》裡,歌德表達了對現代科學下的語言之反思與
批判。若從班雅明的語言哲學而言,歌德在他的小說創作與科學論述
中,反映了人的語言所面臨的困境與不足,也就是‥人的語言因脫離原
本的純粹語言或名字語言而顯得殘缺與貧乏,無法完整直接地傳達。在
這樣的語言困境之下,小說裡的人物不能將語言符號和其所指稱的事物
直接完整地連結。他們只能以自己的觀點和熟悉的方式來理解所傳達的
語言符號,而且在這樣的情況之下,他們也無法完全認知語言符號所指
稱的事物。如此的語言難題,不只呼應了班雅明的「命名貧乏」,也間
接指出,現代科學雖有較強的客觀性,但仍須藉由人的語言來傳達。在
此條件下,科學內容也將受限於人的語言之不足,而無法達到全面完整
認知的境界。
四、神話性、惡與歧義
從以上的分析討論可看出,小說在「命名貧乏」之下,其主要人物不論
是在人際之間的情感上,或是在對現代科學的了解上,都面臨人的語言
所造成的難題,因而陷入困境或無解的情況。所以班雅明在〈歌德的《擇
屬親合》〉一文裡認為,小說裡的人物是「隸屬於一種規律體,它的肢
體是苟活在無名字的規則下,也就是在一種厄運之下,使其生活的世界
充滿著日蝕般的幽暗微光」(GS, I-1: 135)。在此,「命名貧乏」不只意
味著由人的語言所引起的困境,也隱含著人在脫離「名字語言」後的普
遍命運。 在〈關於語言本身與人的語言〉一文裡班雅明提到,「人脫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