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'ITALIA AL FESTIVAL INTERNAZIONALE DEL CINEMA DI PECHINO

无 疑 采 取 了 非 常 激 进 的 革 命 态 度 。 冲 破 旧 秩 序 的
正 确 途 径 似 乎 只 有 彻 底 的 破 坏 。 为 了 彻 底 地 破
坏 , 即 便 同 归 于 尽 也 是 必 要 的 牺 牲 。 就 这 样 , 主
人 公 桑 德 罗 在 片 尾 疯 狂 的 破 坏 了 一 切 , 也 使 得 自
己 精 尽 人 亡 。
贝 洛 奇 奥 的 影 片 主 题 无 疑 是 革 命 的 , 但 是 贝
洛 奇 奥 并 没 有 直 接 表 现 当 时 的 革 命 事 件 或 者 革 命
风 潮 。 从 《 口 袋 中 的 拳 头 》 开 始 , 家 、 革 命 和 信
仰 就 成 为 贝 洛 奇 奥 创 作 中 最 重 要 的 三 个 主 题 。 贝
洛 奇 奥 支 持 革 命 , 革 命 的 目 的 就 是 打 破 既 有 的 信
仰 , 信 仰 是 一 切 价 值 的 维 系 , 家 庭 则 是 承 载 价 值
信 仰 的 中 心 。 要 进 行 革 命 , 就 要 首 先 对 家 进 行 颠
覆 。
正 如 本 文 开 头 所 介 绍 , 贝 洛 奇 奥 拍 摄 完 《 口
袋 中 的 拳 头 》 的 之 后 几 年 , 意 大 利 进 入 了 文 化 转
型 的 关 键 时 期 。 意 大 利 的 70 年 代 素 有 《 灰 色 年
代 》 之 称 , 恐 怖 主 义 暴 力 事 件 不 断 , 社 会 动 荡 不
安 , 社 会 运 动 以 及 极 端 左 派 组 织 非 常 活 跃 。 贝 洛
奇 奥 的 影 片 创 作 在 保 持 了 革 命 性 的 同 时 , 将 革 命
对 象 的 范 围 扩 大 : 第 二 部 作 品 《 中 国 在 接 近 》 揭
露 了 社 会 党 候 选 人 的 竞 选 活 动 是 以 行 贿 为 背 景 的
一 场 小 资 产 阶 级 闹 剧 ;《 首 页 的 怪 物 》 批 判 的 是
资 本 主 义 掌 控 下 的 报 纸 业 ;《 胜 利 游 行 》 讽 刺 了
军 队 内 部 的 种 种 荒 谬 ;《 因 父 之 名 》 是 贝 洛 奇 奥
这 一 时 期 的 代 表 作 , 对 腐 朽 的 教 育 制 度 和 虚 伪 的
革 命 进 行 抨 击 。
为 了 贯 彻 自 己 的 革 命 主 张 , 贝 洛 奇 奥 曾 一 度
离 开 电 影 工 业 , 投 身 于 左 派 纪 录 片 的 创 作 。 贝 洛
奇 奥 早 期 的 影 片 就 形 如 意 大 利 的 国 内 局 势 , 激 进
地 对 资 本 主 义 的 各 种 机 关 进 行 讽 刺 和 揭 露 。 但 是
阿 尔 多 · 莫 罗 遭 受 绑 架 身 亡 的 事 件 将 意 大 利 国 内
的 局 势 推 至 最 糟 糕 的 局 面 。 一 方 面 是 革 命 的 激 进
要 求 ; 另 一 方 面 固 有 势 力 十 分 强 大 。 革 命 救 国 的
理 念 并 不 能 拯 救 这 个 国 家 。 贝 洛 奇 奥 支 持 革 命 ,
可 是 革 命 局 势 的 反 复 变 迁 , 并 迅 速 衰 落 使 得 他 也
要 开 始 思 考 革 命 本 身 的 意 义 所 在 。 同 时 期 的 社 会
主 义 危 机 给 全 世 界 的 左 派 带 来 了 沉 重 的 打 击 , 革
命 的 前 途 受 到 了 质 疑 。 亲 身 经 历 过 革 命 进 程 之
后 , 贝 洛 奇 奥 对 于 革 命 有 了 更 理 性 的 认 识 。 革 命
不 可 能 一 蹴 而 就 。 曾 经 充 满 革 命 激 情 的 贝 洛 奇 奥
似 乎 也 感 到 了 困 惑 与 迷 茫 。
贝 洛 奇 奥 这 一 阶 段 的 影 片 偏 重 于 对 文 学 作 品
的 改 编 , 影 片 风 格 细 腻 、 唯 美 , 没 有 了 出 道 时 期
的 锋 芒 。 影 片 《 虚 无 缥 缈 》 的 故 事 原 型 来 自 法 国
作 家 莫 泊 桑 的 作 品 ;《 肉 体 中 的 恶 魔 》 改 编 自 法
国 作 家 雷 蒙 德 · 哈 第 盖 的 经 典 同 名 小 说 ; 他 还 两
度 改 编 皮 蓝 德 罗 的 作 品 《 亨 利 四 世 》 与 《 难 以 抗
拒 的 温 柔 》。 贝 洛 奇 奥 不 仅 从 文 学 中 汲 取 创 作 灵
感 , 并 且 努 力 将 这 些 故 事 与 意 大 利 那 段 最 为 艰 苦
的 岁 月 联 系 在 一 起 。 革 命 给 人 们 带 来 的 是 什 么
贝 洛 奇 奥 试 图 寻 找 革 命 带 给 人 们 的 影 响 。 在 特 定
环 境 中 人 们 的 生 存 状 态 和 精 神 异 常 成 为 他 中 年 时
期 的 主 要 创 作 方 向 , 而 这 一 特 定 环 境 仍 在 定 位 在
家 庭 环 境 中 。
1979 年 贝 洛 奇 奥 拍 摄 了 影 片 《 虚 无 缥 缈 》,
讲 述 了 一 对 中 年 姐 弟 之 间 的 情 感 故 事 。 本 片 延 续
了 贝 洛 奇 奥 《 口 袋 中 的 拳 头 》 的 风 格 , 以 资 产 阶
级 家 庭 为 中 心 , 探 勘 其 中 源 自 于 传 统 ( 亲 情 价
值 、 宗 教 、 旧 体 制 ) 的 危 机 。
《 肉 体 的 恶 魔 》 小 说 原 著 叙 述 的 是 十 三 岁 少
年 与 十 九 岁 少 妇 的 出 轨 恋 情 , 因 题 材 创 新 , 引 起
当 时 法 国 文 坛 广 大 回 响 。 马 可 · 贝 洛 奇 奥 将 时 代
背 景 放 置 于 1979 年 。1979 年 正 式 恐 怖 袭 击 盛 行 的
年 代 。 在 本 片 中 , 家 庭 是 矛 盾 的 集 中 点 。 这 次 是
两 个 年 轻 人 所 代 表 的 不 同 家 庭 间 的 冲 突 。 少 妇 朱
利 亚 经 历 过 恐 怖 袭 击 , 对 心 灵 造 成 了 创 伤 。 但 是
她 的 未 婚 夫 又 是 以 前 的 恐 怖 分 子 。 嫁 给 未 婚 夫 的
唯 一 好 处 是 大 批 的 财 产 所 得 。 少 年 学 生 安 德 烈 的
家 庭 是 典 型 的 中 产 阶 级 家 庭 , 父 亲 是 小 有 名 气 的
精 神 病 医 师 , 生 活 富 裕 安 定 。 安 德 烈 和 朱 利 亚 试
图 冲 破 各 自 的 家 庭 限 制 走 到 一 起 , 性 自 由 成 为 他
们 使 用 的 手 段 。 但 是 传 统 的 价 值 体 系 在 无 形 中 对
他 们 施 加 着 影 响 , 两 个 人 很 快 在 各 自 的 价 值 认 同
中 产 生 分 歧 。 朱 利 亚 的 未 婚 夫 得 到 假 释 出 狱 , 似
乎 一 切 都 会 回 到 原 来 的 轨 道 上 。 在 影 片 的 结 尾 ,
朱 利 亚 做 出 了 决 定 : 她 离 开 了 未 婚 夫 , 静 静 去 陪
伴 安 德 烈 。
早 期 革 命 高 涨 的 形 势 下 , 贝 洛 奇 奥 对 家 庭 的
态 度 是 颠 覆 式 的 , 随 着 革 命 浪 潮 渐 渐 消 退 , 贝 洛
奇 奥 慢 慢 思 考 着 家 庭 的 重 要 性 和 正 确 地 位 。 家 庭
不 再 是 一 个 纯 粹 的 背 颠 覆 的 对 象 。 随 着 年 龄 的 增
长 , 贝 洛 奇 奥 的 影 片 呈 现 出 成 熟 、 稳 重 的 气 质 ,
对 资 本 主 义 的 道 德 价 值 观 念 作 出 反 思 和 质 疑 , 试
图 对 当 代 的 道 德 腐 败 、 信 仰 危 机 进 行 人 道 主 义 的
救 赎 。
2002 年 贝 洛 奇 奥 执 导 了 影 片 《 信 仰 时 分 》,
讲 述 中 年 画 家 厄 内 斯 托 突 然 得 知 教 会 要 把 亡 母 封
圣 , 他 本 心 中 无 神 , 更 明 白 母 亲 的 刻 薄 无 情 。 然
而 一 方 面 , 教 会 与 家 庭 希 望 无 神 主 义 者 的 厄 内 斯
托 接 受 事 实 ; 另 一 方 面 , 厄 内 斯 托 需 要 满 足 对 宗
教 充 满 求 知 欲 的 儿 子 的 问 题 。 精 神 的 混 沌 使 厄 内
斯 托 迷 茫 。 导 演 通 过 此 片 对 信 仰 做 出 了 自 己 的 理
解 : 抛 弃 虚 无 缥 缈 的 信 仰 , 重 新 拾 起 温 暖 的 家 庭
关 系 。
影 片 由 于 对 天 主 教 会 的 伪 善 与 犬 儒 主 义 的 尖
锐 讽 刺 导 致 了 相 当 程 度 的 争 论 和 异 议 。 在 其 国 内
公 映 的 那 天 , 罗 马 天 主 教 廷 提 出 了 强 烈 抗 议 和 指
责 。 贝 罗 奇 奥 强 调 他 的 影 片 是 一 部 家 庭 悲 剧 , 并
无 意 对 教 会 进 行 谴 责 。 他 说 将 尊 重 天 主 教 廷 对 影
片 采 取 消 极 批 评 态 度 的 权 利 。 这 部 电 影 在 意 大 利
以 限 制 级 别 上 映 , 这 也 是 意 大 利 的 电 影 审 查 和 分
级 制 度 十 分 特 别 之 处 , 有 暴 力 和 色 情 场 面 的 影 片
未 必 会 遭 限 , 但 有 反 宗 教 意 味 的 亵 渎 性 语 言 的 电
影 必 须 接 受 严 格 限 制 。 曾 执 导 过 影 片 《 新 天 堂 影
院 》 的 意 大 利 导 演 托 纳 托 雷 曾 在 自 己 的 影 片 中 表
现 过 教 会 对 于 影 片 评 级 的 干 预 : 主 教 在 审 查 影 片
内 容 时 , 将 拥 抱 、 接 吻 以 及 一 切 性 暗 示 的 镜 头 全
部 删 掉 , 随 着 时 间 的 推 移 , 这 种 情 况 才 逐 渐 得 到
改 变 。
贝 洛 奇 奥 仍 然 坚 持 革 命 的 理 想 , 经 过 长 年 的
人 生 经 历 和 艺 术 思 考 , 贝 洛 奇 奥 现 在 的 革 命 思 想
已 经 成 熟 了 很 多 。 他 对 家 庭 、 社 会 、 宗 教 的 种 种
弊 端 从 来 是 进 行 严 厉 的 鞭 笞 。 同 时 , 贝 洛 奇 奥
呼 唤 家 庭 中 的 真 情 , 肯 定 家 庭 关 系 对 人 的 温 情 作
用 。 贝 洛 奇 奥 已 经 可 以 大 度 地 对 待 革 命 和 家 庭 的
关 系 了 。 肯 定 了 家 庭 的 地 位 , 贝 洛 奇 奥 开 始 重 新
全 面 思 考 自 己 一 生 追 寻 的 主 题 —— 革 命 情 结 。 阿
尔 多 莫 洛 事 件 不 仅 深 深 影 响 了 意 大 利 的 民 主 化 进
程 , 也 同 样 在 贝 洛 奇 奥 心 中 留 下 了 深 深 的 烙 印 。
2003 年 的 作 品 《 早 安 , 长 夜 》 再 现 了 阿 尔 多
· 莫 罗 遭 红 色 旅 绑 架 并 遇 害 身 亡 事 件 的 全 过 程 。
贝 洛 奇 奥 通 过 独 特 的 女 性 视 角 , 将 处 于 事 件 中 心
的 恐 怖 组 织 、 政 治 团 体 以 及 对 待 革 命 的 态 度 集 中
反 映 在 女 主 人 公 强 烈 的 心 理 斗 争 变 化 上 。 影 片 中
正 面 刻 画 了 恐 怖 分 子 的 形 象 , 并 没 有 对 恐 怖 事 件
本 身 持 赞 扬 或 者 否 定 的 鲜 明 立 场 , 事 实 并 无 绝 对
正 确 与 谬 误 之 分 , 只 是 不 同 的 理 想 决 定 人 们 不 同
的 人 生 道 路 , 一 切 存 在 于 暧 昧 的 关 系 之 中 。
在 错 综 复 杂 的 事 实 面 前 , 是 非 的 价 值 判 断 没
有 意 义 。 不 变 的 真 实 发 生 过 的 事 实 。 贝 洛 奇 奥 用
影 片 为 我 们 讲 述 一 段 了 事 实 。 贝 洛 奇 奥 作 为 一 名
艺 术 家 不 可 能 从 绝 对 中 立 的 角 度 对 整 个 历 史 事 件
进 行 超 然 的 审 视 , 他 必 定 会 在 影 片 中 流 露 出 自 己
的 立 场 。 正 面 描 写 恐 怖 分 子 表 明 了 贝 洛 奇 奥 或 多
或 少 对 于 红 色 旅 成 员 的 同 情 。 事 隔 多 年 , 再 去 对
革 命 的 正 确 性 与 否 做 出 定 义 已 经 毫 无 意 义 。 就 像
影 片 结 尾 , 阿 尔 多 莫 洛 被 处 决 之 后 , 他 的 灵 魂 回
到 了 家 中 , 红 色 旅 的 成 员 们 也 第 一 次 在 “ 家 ” 中
安 然 入 睡 。 家 成 为 所 有 人 的 归 宿 。
贝 洛 奇 奥 没 有 宣 扬 革 命 , 也 没 有 否 定 革 命 ,
只 是 重 新 将 当 年 的 事 实 进 行 翻 演 。 因 为 他 心 中 的
革 命 只 属 于 当 时 风 运 动 荡 的 年 代 , 现 在 , 革 命 的
形 势 已 经 不 复 存 在 , 但 是 这 段 革 命 情 结 业 已 成 为
他 永 远 的 记 忆 。
纵 观 贝 洛 奇 奥 历 年 的 影 片 , 尽 管 各 个 不 同 时
期 的 创 作 重 点 略 有 不 同 , 但 是 一 直 都 在 涉 及 同 一
系 列 的 主 题 : 革 命 、 家 庭 、 信 仰 等 等 , 并 且 始 终
在 围 绕 70 年 代 这 一 重 要 时 间 段 来 进 行 创 作 。 正 如
在 开 篇 的 叙 述 中 所 提 到 的 , 这 段 时 期 对 于 意 大 利
近 当 代 历 史 进 程 来 说 是 至 关 重 要 的 一 个 阶 段 , 其
中 产 生 的 影 响 并 没 有 随 着 时 间 而 流 逝 。 虽 然 现 在
的 意 大 利 社 会 结 构 发 生 了 重 大 的 变 化 , 但 是 却 仍
然 要 面 对 这 些 问 题 。
摘 编 自 《 意 大 利 电 影 十 面 体 》, 潘 若 简 著
清 华 大 学 出 版 社 2010 年 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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