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稻 江 學 報 第 五 卷 第 一 期
命 辭 處 、 出 手 處 」, 而 後 又 能 「 去 古 人 之 面 目 」,「 匠 心 而 出 」 234 , 乃 至 自 成 一 家 , 推 動 詩 歌 歷 史 的 正 變 發
展 。 反 觀 吳 中 詩 人 一 味 蹈 襲 陸 、 范 之 詩 , 非 但 專 竊 古 人 之 餘 唾 , 又 使 詩 歌 發 展 留 滯 不 前 , 更 遑 論 力 轉 風 會 之
功 , 即 便 能 在 延 續 著 有 明 以 來 「 宗 唐 」 的 詩 學 主 流 中 , 以 其 獨 到 眼 光 觀 照 到 宋 詩 典 範 的 價 值 , 然 而 亦 步 亦 趨
的 「 擬 宋 」 作 風 , 終 究 未 能 掙 脫 復 古 的 牢 籠 , 以 至 於 步 入 明 七 子 派 擬 古 的 後 塵 。 如 此 之 輩 , 自 然 成 為 葉 燮 關
注 詩 歌 發 展 存 在 規 律 之 下 的 批 判 對 象 了 。
四 、 結 論
面 對 中 國 詩 歌 長 期 積 澱 的 成 績 與 遺 產 , 葉 燮 以 高 屋 建 瓴 的 眼 光 對 唐 宋 詩 歌 與 詩 人 進 行 了 客 觀 的 評 論 。 首
先 , 葉 燮 從 詩 歌 發 展 正 變 盛 衰 的 外 部 狀 態 , 考 察 各 個 時 代 詩 歌 「 遞 衰 遞 盛 」 的 存 在 規 律 , 以 此 揭 示 唐 詩 與 宋
詩 各 自 興 衰 的 文 學 發 展 現 象 ; 又 從 詩 歌 沿 革 因 創 的 內 部 動 因 , 觀 照 歷 代 詩 歌 所 具 的 存 在 價 值 , 點 出 唐 詩 是 繼
漢 魏 之 後 所 樹 立 的 詩 歌 典 範 , 宋 詩 又 是 對 唐 詩 之 繼 承 與 另 闢 蹊 徑 的 創 新 , 然 無 以 唐 詩 為 基 , 宋 詩 亦 無 由 創 新
而 積 盛 。 葉 燮 便 是 以 詩 史 發 展 的 視 域 來 肯 定 唐 宋 詩 歌 兼 具 相 承 性 與 開 創 性 的 典 範 地 位 , 從 中 走 出 一 條 通 融 唐
音 宋 調 的 道 路 。
其 次 , 葉 燮 從 創 作 主 體 充 分 發 揮 「 變 能 啟 盛 」 的 角 度 , 褒 美 唐 宋 詩 人 於 詩 史 上 的 創 作 成 就 。 葉 燮 認 為 主
體 創 變 精 神 的 發 揮 是 建 立 在 對 原 先 詩 歌 歷 史 性 的 認 識 上 , 而 詩 人 欲 在 「 因 」 與 「 創 」 中 實 踐 詩 歌 推 動 , 還 須
以 內 在 品 格 作 為 主 觀 創 作 的 內 涵 , 並 且 特 以 「 力 」 之 創 作 條 件 來 開 創 詩 歌 發 展 的 新 局 面 。 因 此 , 葉 燮 推 崇 杜
甫 、 韓 愈 、 蘇 軾 三 家 之 品 量 面 目 與 承 前 啟 後 的 文 學 地 位 , 又 以 為 在 唐 如 高 適 、 岑 參 、 王 維 、 孟 浩 然 、 李 白 ,
在 宋 如 梅 堯 臣 、 蘇 舜 欽 等 , 無 不 別 開 生 面 , 引 領 一 時 詩 歌 之 潮 流 風 會 。 無 論 唐 宋 詩 家 展 現 之 風 格 面 貌 為 何 ,
凡 能 不 落 前 人 窠 臼 而 另 闢 詩 歌 之 疆 域 者 , 葉 燮 皆 能 拋 捨 或 唐 或 宋 的 立 場 , 對 於 展 現 各 自 面 目 之 唐 宋 詩 人 持 以
正 向 的 評 價 。
其 三 , 明 清 詩 壇 的 唐 宋 詩 之 爭 , 固 然 是 對 各 自 所 支 持 之 詩 歌 典 範 的 肯 定 , 然 而 過 分 陷 入 宗 主 泥 淖 的 結 果 ,
往 往 造 成 宗 唐 宗 宋 兩 派 各 為 界 說 , 相 互 攻 訐 的 局 面 。 在 葉 燮 看 來 , 明 七 子 派 的 復 古 主 張 是 「 執 其 源 而 遺 其 流 」,
公 安 派 、 竟 陵 派 的 捨 棄 傳 統 是 「 得 其 流 而 棄 其 源 」, 無 論 是 揚 唐 抑 宋 或 揚 宋 抑 唐 , 皆 是 割 裂 詩 歌 相 續 相 禪 發
展 所 抽 離 出 對 特 定 階 段 詩 歌 的 片 面 崇 拜 , 以 致 忽 視 各 自 門 戶 所 宗 以 外 的 詩 歌 價 值 ; 有 甚 者 , 分 唐 界 宋 兩 大 壁
壘 為 詩 學 古 落 入 剿 襲 剽 竊 的 套 路 , 明 人 擬 唐 而 全 無 唐 人 氣 象 , 吳 中 擬 宋 而 未 得 宋 人 真 髓 , 凡 為 「 專 假 他 人 餘
焰 而 妄 自 僣 王 稱 霸 」,「 自 擠 於 作 者 之 林 」 者 , 不 過 是 「 優 孟 衣 冠 」 與 「 畫 虎 不 成 」 之 徒 , 葉 燮 更 直 以 「 土 偶 」
稱 之 以 表 示 極 度 地 輕 蔑 。 235 沈 楙 悳 在 〈 原 詩 跋 〉 中 云 :
國 之 初 老 , 尚 多 沿 襲 。 獨 橫 山 起 而 力 破 之 , 作 《 原 詩 》 內 外 篇 , 盡 掃 古 今 盛 衰 正 變
之 膚 說 , 而 極 論 不 可 明 言 之 理 與 不 可 明 言 之 情 與 事 , 必 欲 自 具 胸 襟 , 不 圖 求 諸 詩 之
中 而 止 。 236
234
《 原 詩 . 內 篇 下 》 第 一 則 , 頁 18。
235
《 原 詩 . 內 篇 上 》 第 三 則 , 頁 9。
236
附 於 清 . 葉 燮 等 著 , 霍 松 林 、 杜 維 沫 校 注 《 原 詩 . 一 瓢 詩 話 . 說 詩 晬 語 》 之 後 ( 北 京 : 人 民 文 學 出 版 社 ,
2005 年 12 月 重 印 ), 頁 86。
239